衣冠香火:温州南氏家族简史节选(下)

发布日期:2022-03-14

南式仁:雕塑刻扎的全能艺人

南氏其他子弟以不菲的成就崭露头角于各界,比如热心公益、道尹赠匾的南仰周,女子戏班开创者南镜秋,矢志中医科学化的名医南宗景,发现铀矿的地质学家南延宗,著名文化人、教育家、国学家南怀瑾,还有全能艺人南式仁。 

 南式仁(1917—1978),名绍潘,字式仁,常字辈,从小喜欢玩泥塑与画像,他的叔叔南余尧恰好是漆画塑像的手艺人,于是收其为徒,至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叔侄成名于乡间。一次,南式仁为乐清翁垟某佛殿画壁画,在墙上画了张钞票,由于实在逼真,以至于有人看花了眼,叫道:“谁把钞票贴在墙上?”极有三国时期著名画家曹不兴屏风误点蝇的功底。


南宅旁边,今翁垟街道地团社区,旧称地团叶村,因主要姓氏叶姓而名,住着著名的黄杨木雕叶氏家族,南式仁与其家族日后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叶润周是艺友,叶润周制作黄杨木雕作品后,经常都是由他上漆完成。巧的是,叶润周也是南怀瑾的同学。

五十年代初,南式仁参加华东区塑画比赛,以泥塑《武松打虎》获得第一名,后受聘任教于中央美院华东分院(今中国美院),被称“南派画家”。


1958年,南式仁在浙江越剧团任舞美设计师时,发明了舞台幻灯银幕,代替了传统的实物道具布景,即以手指、手掌、刮刀、毛笔、棉花等作画,将彩色油墨涂、抹、刮、点、描于玻璃上,绘制成景物图像,再用幻灯投影于天幕上,为提高舞台上景物造型的艺术效果做出了重要贡献。


这种独特的幻灯银幕当时相当风靡,次年被全省推广后,引发全国上百个剧团纷纷前往取经,很被戏剧美术界推崇。当代《中国越剧大典·名人卷》曾经专条介绍他,评价其艺术“富丽中不失典雅,写实中绝无匠气”。 


《武松打虎》 而除了绘画,南式仁还是雕、塑、刻、扎(纸扎)、剪纸等样样全能,评为当时温州漆绘界佼佼者,其中彩塑更被推为全省第一,因此获浙江省政府授予“艺术家”称号。1955年,著名京剧明星盖叫天从艺60周年,南式仁代表浙江越剧团,创作了盖叫天的泥塑雕像,赠送他作为舞台生涯纪念,塑的是后者主演的武松角色,一身黑衣劲装的武生打扮,栩栩如生。


1956年浙江省群艺馆主编,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浙江民间美术选集》,收录了南式仁的彩色泥塑代表作《武松打虎》《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并在序言里点名推荐,上述作品后被浙江省博物馆收藏,其中《武松打虎》还被拍成艺术教育片。


作为国画大师刘海粟的艺友,1990年刘海粟出版《存天阁谈艺录》一书,也收录了与南式仁探讨泥塑、面塑、糖塑等民间传统艺术的谈话《创造与创新》。 


《血溅鸳鸯楼》 在南式仁的熏陶下,他的六个子女后皆从事雕塑,有的搞石雕,有的搞象牙雕,有的搞黄杨木雕,其孙南鲁魏专攻石雕,2003年创作了组雕《三十六行》,获得全国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博览会金奖,2010年被评为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

血脉、文脉与诗脉

“十八担书笼”是流传不少文化家族里的典故,南族亦有此传说:清末,南氏文风鼎盛,子弟均爱好读书,当时全族不满百来户人家,有一年上县城赶考竟多达十八人,人人肩挑两只装满诗书的书笼,一路迤逦,招摇过官道,蔚为壮观。


紧邻南宅的长林村村民倪集槐的祖母回忆儿时夏天天热,大家在外面乘凉,远望南宅村里,到处是穿白色长衫的士子走来踱去,她笑道“就像一大群鹭鸶”,颇符《诗经·周颂·振鹭》“振鹭于飞,于彼西雝”的古意。


细细翻检南宅宗谱里的人物列传,仅仅清朝,就有贡生、监生(国学生、太学生、上舍生)共36名,文武秀才(庠生、廪膳生)19名,其中包括同治四年“贡元”南蒋槐(南德谦,“贡元”匾尚存村里)、道光“魁元”南蒋魁,上述士子其交往者亦不乏端木国瑚、潘鼎、黄式苏、曾元琳等地方知名文人,而为纂修清《道光乐清县志》这一文化盛事,南族多达十几人捐钱赞助。

而走上经商从政之路的南氏后裔也还割舍不了那文化的丝缕,比如二十六世南存辉(1963— ),著名民营企业家、正泰集团董事长,祖辈居住南宅殿后,后迁居柳市。南存辉初中没毕业就摆摊修皮鞋,开始创业。1984年,他发现低压电器行业市场前景很大,便与人合伙创办求精开关厂,1991年打出“正泰”的牌子,瞄准国际市场,率领正泰电器公司从一个家庭作坊迅速发展壮大为大型现代企业集团,被誉为“温州模式的缩影”、温州二次创业的杰出代表。

1998年,温州文化人通力合作,由温籍作家戈悟觉任主编,编著一套首次全面反映温州历史文化的综合性普及丛书《瓯越文化丛书》。南存辉抱着弘扬温州文化的热心,家族的文化基因被激活,担任荣誉主编,出资出版了这套大型丛书,颇受温州市文化界好评。


再如南氏家族青年子弟南剑锋,身为温州市财政局官员,他更看重自己的是另两“员”,西泠印社社员,中国书协会员。多年浸淫篆刻的他,作品6次获得国家级最高奖,包括“中国书法兰亭奖”与连续两届“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最高奖”,宝“剑锋”自“磨砺”出,现被认为是温州篆刻第三代代表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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